幾年前我在美國正式解甲歸田,回中國退休定居,就在我回到上海一切妥貼,得知兒子的女友,她母親要來看我,上海人叫相親,兒女婚事現在都是兒女自己作主,相親只是同我未來的親家見面而已。
兒子是現代青年,事母卻很老派,為了與我同住一個屋簷下付出幾年心血, 我滿心喜悅地希望與離多聚少的大兒子從此可以長相守時,親家來了。
她是中年喪夫的寡婦,萬般艱辛獨自帶大的子女對她唯命是從,天下縱然沒有太多的偉人, 見了她,我相信女人並不是偉大的,但天下母親幾乎都是偉大的。
在她住下來同我交往的幾天中,她以一個母親的勇氣,企圖為女兒打出一個沒有公婆的天下, 笑聲中深藏著不易察覺的唇槍舌戰,顧盼中傳遞著你死我活的決然信息, 我幾次都被出其不意地擊敗,獨自回三樓躺倒在床上,望著天花板發呆。